“好……好的。”
安瑟尔顺着对方的手势坐了下来。对方紧盯着自己的视线让他有种自己被完全看透了的感觉。这让安瑟尔有些不太自在。
“不用这么紧张~虽然你知道我的名字了，但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洛芙娜·丝塔芬妮。”洛芙娜的语气十分缓和，但目光却依旧幽深，“灵能试炼的风险，相信莱昂已经跟你交代过了。”
“我们先测试一下你的灵感吧。”
她站起身，从一旁的工作台上端来了一杯暗蓝色的不明液体和一个半透明的小桶，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细沙。
“先把这杯药喝了吧。”
“药？”安瑟尔看着眼前不时冒着水泡的诡异液体，不免有些犹豫。
“放心啦，只是用来安神的炼金药剂。”洛芙娜摆了摆手，“接下来要给你做的测试叫‘沙盘感应’，这需要让你进入冥想状态才能进行。普通人想要冥想几乎不可能做到，因为灵感相较于灵能者差距太大，所以需要药剂的辅助来帮助你顺利进入冥想。”
“至于‘沙盘感应’，这种测试方法比起一般的魔晶测试法结果要来的更加准确，只不过成本和对施术者的要求比较高。”
洛芙娜边说着，边将桶内的白沙倒在了圆桌上，雪一般的细沙和黑色的桌布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可以问一下，这药剂是用什么材料熬的吗？”
“材料？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些常见的植物和超凡生物的某些部位。”
安瑟尔咽了咽口水，将杯子端到嘴边，眼睛一闭把药喝了下去。
没有预想中刺激的感觉，他的嘴中只留下一些淡淡的苦涩感，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充斥了自己的大脑。
安瑟尔放下杯子，感到自己对于外界的感应变得迟钝了许多，整个人变得有些恍惚，仿佛世界凭空蒙上了一层雾气，有一种不现实感。他闭上眼，感觉自己的思绪从未有过的平静。
“药剂的持续时间有限，现在我来教你怎么冥想。”洛芙娜拿开杂物，让桌上只剩下白沙，“闭上眼睛，全身放松，不要去想任何事情，先彻底放空你的大脑。”
安瑟尔瘫坐在椅子上，尽量不去想其他的事物，每当有杂乱的思绪凭空冒出时，总会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帮助他将其掐灭。很快，他就达到了完全放空的状态。
“很好，现在把你的思维集中于一点，这一点可以是一个物体、图形、声音，或者没有意义的词、祷语、呼吸都行。一直到排除掉意识中的其他思想为止。”
“什么都可以？”
安瑟尔皱了皱眉头，伴随意识的放空，他越来越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里神眷之力的活动。这些奇诡的力量正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像是要突破肉体的束缚。
“那个该死的神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尤托西娅……尤托西娅……”
安瑟尔在脑海中思索着古神的名讳，渐渐的抛开了其他所有的思维，只剩下了“尤托西娅”这四个汉字留存在他的意识当中。
“不错，没想到才几分钟就进入了冥想。”
洛芙娜暗中点了点头，没有出声影响安瑟尔的冥想。她从怀里拿出了一根颜色斑斓的羽毛，口中默念了几句咒语，羽毛也随之散发出淡淡的彩光。
她高举起捏着羽毛的右手，将羽毛尖朝下正对沙堆的上方，左手则划出一个灵阵的轨迹。
随着羽毛的光芒更甚，洛芙娜松开手，任凭它飘落在白色的沙堆之上。
唰——
沙堆瞬间散落开来，就像是被一块大铁饼给压平了一样，均匀地铺满了整张桌面，没有任何一粒沙子掉落到地上。
洛芙娜呼出一口气，捡起已经失去了光泽的羽毛，随手扔到了一边的木桶里。
“好了，接下来是最后一步，你要试着感应我内心所想的事物，并且把它拓印在你面前的沙盘上面。”
说着，洛芙娜握住安瑟尔的左手，也闭上了眼睛。
“尝试利用那种虚幻的感觉，将你认为的，我心中所想的事物在脑海里凝聚成型。”
洛芙娜的声音变得十分空灵，本该是外界的干扰，却像是从安瑟尔的心灵深处传来，让他的身心变得更加宁静。
“她正在想的……”
安瑟尔能感受到从洛芙娜的手上传来了一股奇异的感觉，仿佛是一道道数据流一样流入了自己的体内。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数据”汇聚在他已然空无一物的意识之中，最终形成了一匹骏马。马的周身包括鬃毛洁白无暇，马蹄呈淡黑色，头上长着三根笔直的尖角。
“独角兽？怎么还有这么多角？”
安瑟尔没有多作犹豫，将自己的右手放在沙盘上。白沙仿佛感受到了安瑟尔脑海中的影像，开始自行凝聚在一起，有如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弄一般。
很快，一匹由沙子聚成的三角白马出现在了圆桌。
安瑟尔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情景，不由得惊叹了起来。
居然和自己脑子里想的形象一模一样，这能力如果拿来作画岂不是逆天了？
“女士，这是一种秘术吗？还是你的能力？”
安瑟尔转过头，发现女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桌上的图案。
“这……跟我想象的一点不差？”
洛芙娜还没有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以至于她还紧紧抓着安瑟尔的手。
“洛芙娜女士？”
安瑟尔见她还愣着，有些忐忑地喊了她一句。
虽然成功拓印出了这个图案，但他还不知道这个结果代表了什么，如果这个……三角兽不是洛芙娜所想象的事物，那自己可就完蛋了。
“嗯？啊，抱歉。”洛芙娜这才从事实中缓过来，松开了安瑟尔的左手。
安瑟尔摸了摸自己被抓着生疼的手，问道：“女士，这个结果……我合格了吗？”
“合格？从这个结果来看，应该是合格过头了……”
洛芙娜在桌前左看右看，又回过头盯着安瑟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瑟尔能感觉到她那紫色的眼眸的颜色更深了一些。
“明明不是灵媒……但是这么强的灵感……”
“那么，我可以进行试炼了吗？”安瑟尔迫不及待地问道。
现在他也懒得管什么灵媒不灵媒的，灵感再强没有神性的话他明天还是得嗝屁。
“唔，看测试结果的话，你确实可以试炼。”洛芙娜似乎还是选择了相信测试的结果，尽管看得出她还是有些疑惑，“但我有必要再重复一次，成为灵能者会存在巨大的风险，包括但不限于：因灵能失控导致自身异变、被神秘存在影响而发狂、被某些邪神选中成为傀儡等等，这些还都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即使如此，你也确定要试炼吗？”
“我确定。”
安瑟尔以十分坚决的语气回复了她。
洛芙娜看着眼前的男孩，眼中的颜色再次淡了下去。
“……你先出去等一会儿，我要进行仪式的准备。”
……
安瑟尔轻轻合上门来到了外面。地下室分外安静，除开隔壁传来的轻微的呼噜声。
他探过头，透过门可以看到莱昂正双脚架桌，脸上盖着一份“费罗尔区晚报”酣畅大睡着。
想了想，安瑟尔没有去打扰佣兵队长的午休。他走到存放超凡材料的“特殊储藏室”前，观赏起了厚重的实铁门上所刻的秘术符号。
大约过了十分钟，门内终于传来了洛芙娜的声音。
“进来吧，小家伙。”
安瑟尔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进入了房间。
房间内的圆桌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于安瑟尔重生时所见到的神秘灵阵，但可以分辨出灵阵内的图案与符号完全不同，灵阵周边围绕着共十二根蜡烛，蜡烛的长度呈顺时针逐渐缩短。在灵阵内部的四个方向则摆放着四样物品，有花瓣如同雾气的白色花朵，有通体漆黑却散发着银质光泽的植物，有闪烁着诡异蓝色的粉末和一块通体晶莹，纯粹无暇的白色晶体。
“这是灵魔法阵。”洛芙娜背对着安瑟尔，不知在做些什么，“我们一般也叫灵阵。在神秘学里，绝大部分秘术仪式都离不开这个，灵能试炼也是如此。”
“所以灵能试炼也是一种秘术仪式？”
“可以这么理解。灵能试炼本质上是通过仪式和灵药来激活人与虚境之间的联系，唤醒埋藏在深处的神性。仪式的构成少不了灵魔法阵和需要的祭品。至于灵药……”
说着，洛芙娜转过了身，她的手里拿着一根装满了乳白色液体的试管。
“灵药其实也算是一种炼金药剂，但它的作用十分特殊。”她将试管里的液体倒进了刚才装药剂的杯子里，安瑟尔甚至还能看到里面残留的暗蓝色液体，“灵药一般以其他超凡生物的神性作为主材料，搭配一些辅助性材料调配。根据材料的不同可以起到不同的效果，最常见的是用作灵能试炼和晋升仪式的辅助药物，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稳定神性，增加通过的概率。”
“除了这个，灵药还可以加快灵能者神性的成长进度，当然，这种用途是可以快速提升自己，但会极大增加自己失控的风险，你如果成了灵能者，可不要去尝试这种方法。”
“呃，我知道了……洛芙娜女士，你倒的那个杯子好像还没洗……”
“诶？”洛芙娜拿起杯子仔细看了看。
“哈……哈哈，不小心分神了。没事，还有一份备用的材料。”
洛芙娜十分自然地笑了笑，若无其事的将调好的灵药倒进了一边的木桶里。
安瑟尔有些无语的看着她再次调配好了一剂乳白色液体，随后将其递给了自己。这一次在他的注视下杯子是被洛芙娜彻底洗干净了。
“喝下去之后，身体可能会有一些排斥反应，这都十分正常，不用在意。”
安瑟尔点了点头，将杯中的灵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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